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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学的时候,每年暑假都有足足两个月,这两个月我和弟弟都住在爷爷家,爷爷奶奶喜欢小孩,父母也乐得清静。奶奶厨艺了得,让我和弟弟乐不思蜀。我至今都忘不了奶奶做的辣椒炒肉,每次点菜,都必点辣椒炒肉,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厨师的辣椒炒肉比奶奶做得好。三年级的暑假,奶奶去世了,葬礼都是大人操办,身为小屁孩的我和弟弟,虽然还不太懂事,但是从这悲伤的氛围中也体会到再也见不到奶奶了。
奶奶去世当天,我和弟弟住一个房间睡一张床。半夜,弟弟把我摇醒,一个劲的往我这边靠,我睡的迷迷糊糊,一把推开他,说:你尿床了吧?离我远点。然后懒得理他,继续睡我的觉。刚要睡着,又被弟弟摇醒,弟弟结结巴巴的说:奶,奶...我一脚踹了过去,骂道:要吃奶找你妈去。弟弟见我生气了,再也不敢打扰我,我也因此一觉睡到大天亮。
爷爷奶奶育有六个子女,五个儿子一个女儿,所以我们家是严重的重女轻男。爷爷对待爸爸和伯父们动不动就是一顿暴打,却从来舍不得打姑妈一下。
上行下效,我爸打我都是十八般武器一起上,以至于后来老师用教鞭打我手心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冷笑:哼,就这点威力。到了我这也是如此,我对男孩子是从来没有耐心的,遇到问题主要依靠暴力解决,所以我弟才会因为我踹他一脚而老实的闭嘴,要是他再把我摇醒,我真的会揍他。我睡了一个好觉,起来时发现弟弟坐在床头,头埋在双膝之间,看样子似乎一晚上没睡。
我问他为什么坐着不睡觉,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弟弟的哭声把大人们都吵醒了。老爸带着两个黑眼圈跑进房间,看样子是一晚上没睡,对我吼道:你是不是欺负他了?还不等我回答,就赏了我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我平生挨过无数次打,这次是最冤枉的一次。我打碎过玻璃,欺负过别人家的孩子,砸破过人家种菜用的粪缸,毁坏过店面的招牌,但是刚睡醒就被打还是头一回,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脸懵逼,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连哭都忘记了。大人们忙着安抚弟弟,弟弟哭了好久才平复下来,然后说出了他当晚的经历:上床后,没过几分钟我就入睡了,弟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面朝我,一会面朝窗外。不知道是第几次翻身,他看到窗外有一个人脸,于是第一次摇醒了我,可我并没有理他,他只能面朝我背对窗户假装睡觉。过了一会,他调整了一下睡姿,偷偷瞄了一眼窗外,这次终于看清楚了,奶奶正隔着窗子看着我们。这下弟弟害怕了,第二次摇醒了我,却换来了我的一脚。了解情况后,大人们纷纷感叹:奶奶还是舍不得孙子啊!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耳光挨的没理由啊!正想争辩,老爸一指我,说:不准欺负弟弟。然后就走了,若无其事的走了,潇潇洒洒的走了。真是亲爹啊。我因此错过了见奶奶最后一面的机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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