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案例中,调查人员面对的难题不是死亡时间。莫西塞德郡最近有一件案子,警方搜查嫌犯屋子时收集到大量蛹壳。他们猜想是来自阁楼里的死鸽子,可是数量大到让人起疑。那些深棕色蛹壳无法接受审讯,查不出它们是何时被新生的苍蝇钻破。这时有人灵机一动,把蛹壳送去做毒物检验,结果让人大吃一惊,里头竟然含有少许海洛因代谢物。
还没有听说过哪只鸽子会嗑药,于是上级下令深入检验。马丁解释道:“蛆虫的身躯沾上死者的组织。蛹壳等于蛆的老旧外皮,或许还留有人类组织。”
经过进一步的检验,蛹壳上验出少许人类DNA,与一名通报失踪的吸毒者相符,加上其他证据,屋主确定犯下谋杀罪,获判终生监禁。他有办法丢弃尸体,却无法要求目击证虫闭嘴。
刑事昆虫学最常见的用途是提出左右审判结果的死亡时间。某天在公园里,十岁英国女孩莎曼珊(Samantha)遇到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给她一些零食,跟她交朋友。她回到家,告诉母亲这件事,她母亲似乎不太在意女儿的新朋友。过了一阵子,莎曼珊又遇到那名男子,这回他邀请她到家里玩。没有发生任何坏事。
两人固定见面,出门散步、看看电视,有时还有男子的男性和女性朋友在场。不久,莎曼珊的母亲跟男子开始交往,几个星期后,他开始性虐待莎曼珊。屋里充满尖酸的怨恨,三人展开激烈争执,然后,莎曼珊失踪了。
警方展开搜索,最后在某间医院的工地里找到埋在瓦砾碎砖中的女孩尸体。她的头颅左侧遭沉重钝物狠狠撞击,知名刑事昆虫学家萨卡利亚.厄金里欧鲁(Zakaria Erzinçlioğlu)受托到现场勘验。他发现一些刚产下的卵以及细小的绿头苍蝇蛆,证明女孩在最后一次旁人看到她跟男子共处之后随即遇害。
男子在法庭上辩称无罪,但是在辩答过程中,专家证人提出蛆虫证据后,男子顿时崩溃认罪。他是在争吵中为了让女孩闭嘴才动手,因为她威胁要向母亲告状,说出他的恶行。
萨卡.厄金里欧鲁在三十年鉴识生涯中协助破了两百起凶杀案,写过更多调查报告,笔锋诙谐的回忆录《蛆虫、谋杀、人类》比书名还要精采。举例来说,他记录了芬兰的一起事件。
某天早上,一名政府官员踏进办公室,发现地毯边缘下有好几只肥大的蛆。他找来清洁人员,问她上回清扫办公室是何时。听到她说“昨晚”,他勃然大怒,指控她撒谎。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么大的“虫子”能在一夜之间冒出来。他当场将她解雇。
该名官员秉持着官僚作风,保留几只蛆虫,趁机亮给一名赫尔辛基大学的教授看。他认出那是游荡期的绿头苍蝇幼虫。它们已经吃饱(食物可能是死在屋内某处的老鼠),蠕动着寻找结蛹的好地方,它们确实能在一夜之间爬进官员的办公室。官员懊悔又自责,联络他的前员工,请她回到原本的职位。
到头来,重点是如何让科学为正义效劳;如何让在实验室的抽象世界里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出的真理,套用在犯罪现场黑白分明的真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