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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作家》栏目这期邀请到了知名作家郝殿华，他将带来对付久江小说《一桩未遂的盗窃案入室》的观感和感悟。付久江以其细腻的笔触和深刻的情感刻画，以及精巧的结构，一直受到读者的喜爱。此次郝殿华将深入解读这一作品，从文学技巧、人物塑造以及情节编排等方面进行分析，让观众更全面地理解和欣赏这部小说。郝殿华精准的文学洞察力和出色的表达能力将进一步点亮这部作品的内涵，带领读者深入探索小说背后的深层意义。
一名农民工扭曲的心灵
—读付久江小说《一桩未遂的盗窃案入室》有感
文/ 郝殿华
《湖南文学》05期刊登了付久江小说《一桩未遂的盗窃案入室》。小说通过保安老陈、瓦匠老李、派出所三位民警、保姆、瓦匠小刘等分镜头把《一桩未遂的入室盗窃案》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叙述的淋漓尽致。小说提示出一名农民工扭曲的心灵，耐人寻味，发人深省。
小说讲述了农民工小刘跟着瓦匠老李出来打工，在给户主装修新房子期间，趁保姆不备，偷梁换柱盗取了户主家的钥匙。两个月后，利用钥匙成功潜入户主家中，在被中途返回新房子的保姆现场发现后，瓦匠小刘虽然没有盗窃，但为了逃走而铤而走险，行凶伤人，被小区里闻讯赶到的保安逮了个正着，并被接警的民警带到派出所接受处理。
这篇小说的结构设计得很巧妙。一开始介绍保安老陈、瓦匠老李对事发前后接触到的有关情节的叙述和疑虑、派出所民警的审讯和发现的疑点、保姆自己讲述了对事件的经历，让读者产生了许多悬念。我一边阅读一边思考：作者在告诉我们什么？这篇小说的意义在哪里？我不得不把作者对瓦匠小刘的叙述和心理描写作为重点章节反复阅读，想从中找到《一桩未遂的入室盗窃案》的主角瓦匠小刘出事的动机、根源和真实答案，从中领悟到作者的真正用心和瓦匠小刘给我们留下的什么样的启示。
从文中介绍得知：小刘与瓦匠老李两家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是小刘他爹老刘恳求瓦匠老李带上小刘外出打工的，本来明年打算让
小刘单飞。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说小刘入室盗窃，一下子把老李闹懵了。老李说：是我亲自把小刘送到火车站的，还亲自为他买了下午四点多的火车票，这会儿估计正在火车上。老李赶到派出所时，看到小刘双手戴着手铐，并承认了入室盗窃。老李自叹到：我这个师父教的是瓦匠活儿，可没教他偷鸡摸狗。真不知他搭错了哪根筋，干出了这事。
那么，瓦匠小刘的心理是如何发生变化的呢？未遂的入室盗窃案是如何发生的呢？作者是这样描述的：
一天晚上，瓦匠小刘在小区里闲逛，捡到了一把崭新的钥匙，有点舍不得丢，就随手把它揣进口袋，时不时摸上一下。摸来摸去，他的脑海中便浮现一扇门，一扇属于这把钥匙能打开的门。可是他清醒地知道，这扇门是不存在的，对他就是一堵厚厚的墙。小刘的师父瓦匠老李干了半辈子瓦匠，终于拥有了一把钥匙，那把钥匙，能打开城郊一户二手楼房，那是师父用半辈子的血汗钱为儿子置下的。师父曾无数次这样对他说，小子，好好干吧，总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而小刘不这样想，他认为，师父有房却不能住进去，依然和过去一样，起早贪黑地干活，住工棚，住车库…… 像师父那样活没意思，在他面前人拿腔拿调，见了十八楼的一个保姆，屁股就撅起来，点头哈腰像个虾米。保姆呢，在他和师父面前腰挺得像绑了根靠尺，见了她的男主人腰也弯了下去。跟师父学艺两年多了，无论是工程上的砌砖抹灰，还是家装里的粘墙砖铺地砖，他已学得样样精通。可是他不想成为师父的翻版。
就是在那一刻，瓦匠小刘这个可怕的念头鬼使神差地冒出来。两天后，他终于逮到了机会，趁着保姆下楼买东西，从塑料夹里取出中间的一把钥匙，用他口袋里的钥匙来了个偷梁换柱。开始他的心总是悬着，怕保姆发现，后来见保姆一切如常，他才放下心来。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把钥匙给他带来的麻烦，感觉真不错，仿佛有一扇门在等待他打开。他同时感觉无形中还有一扇门，在他面前紧闭，那是他手里的钥匙所不能打开的。
隐忍煎熬中，他想起小时候，世界在他脑海中就是他居住的村庄的模样，他久久地坐在山顶上，感觉自己就像一颗被丢弃的小石子儿。从那一刻起，他才清醒地意识到，世界远比他想象中的大得多。当他跟师父来到了城市，站到拔节而起的楼体上，他并未获得想象中的激动和满足。在跟随师父给十八楼住户装修完，跟随师父走出小区大门的那一刻，他回头望了望十八楼的窗户，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他还会再回来。他送师父离开车站，退掉了师父为我买的火车票，寄存了行囊，打上一辆出租车，杀了一个回马枪。
漫长的等待，天终于黑下来，五点刚过，保姆准时来了，骑着电动车进了小区大门，二十分钟左右就又骑着电动车离开了。天已经渐渐黑透，夜色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揣进口袋里，同时摸到了那把蠢蠢欲动的钥匙。
开始行动吧。他战栗的心激荡冒险的快感，却丝毫没意识到这有犯罪的嫌疑。屋子里死一样静，他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那一刻，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站在那儿昏昏欲睡。遥远的一声汽笛把他从迷幻中惊醒，时间正在黑暗中无情地流逝。他在房子东南角的那间卧室门前停下来。记忆中，这个房间是整户房子里视线最好的，在这里搞装修时，没事时他就站在窗前，临窗远眺。
他在想，谁将会住进这个屋子，享受窗外这心旷神怡的景色？他忍不住打开了墙壁上的灯。好大一张床，他在床沿静坐片刻，感觉有点累了，便挪动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躺上去。床垫软绵绵的，他感觉自己变成一片浮萍，漂浮在微波荡漾的水上。疲倦，放松，那是一种到家的感觉，辛辛苦苦干了一天活，终于到家了。他突然决定今晚不走了，在这里美美地睡一觉，明天一早再动身。
想到房间将会因此变得完美无缺，他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保姆什么时候回来，又怎么悄无声息来到门口的，他根本就不知道。直到灯刷地亮了，直到保姆将烟灰缸砸在他的脑门上，我才彻底醒过来。
热汗变冷汗，他一个劲儿跟保姆解释：我，不过是想进来看一看，没有丝毫非分之想。保姆哪里肯信，口口声声骂他是贼，口口声声要带他去派出所。
他清醒地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真就变成一个入室盗窃的贼了。
他一把抢过保姆的手机，开始用力反抗，他不想就这样束手就擒，他必须从保姆身下挣脱出来，反过来把保姆制服，然后再慢慢向她解释，向她认错，请求她原谅。保姆感觉到他的反抗，挥起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紧接着双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睛直冒金星，紧接着呼吸困难，挣扎中，他右手在地板上触到一个硬物，他抓起它，拼尽力气冲保姆的脑袋一抡。感觉打中了，掐在脖子上的手慢慢松开了，压在他身上的胖大身躯，死猪肉一样瘫软下去。他翻身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被扑倒了，原来是小区的保安。这时他才彻底意识到，我已是在劫难逃。
作者通过细腻的语言，把小刘置身于现实的环境之中，扣紧小刘的身份、经历、想法，刻画出小刘的内向性格和心态循序渐进的变化过程及因果关系。
这个案件如何定性呢？是未遂还是离奇？是盗窃还是行凶伤人？，人们的看法和结论不尽统一，让读者感到“丈二长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当瓦匠小刘被带到派出所后，民警甲认为：犯罪嫌疑人偷梁换柱盗取了失主家的钥匙，一系列的行动目的明确，显然是蓄谋已久。民警乙认为：这是一桩未遂的入室盗窃案，最后演变成一桩行凶伤人案，不过案情本身存在着很多疑点。民警丙认为：为本案定性还为时过早，因为受害者还没醒来，她的每一句话都将会成为本案最有力的证据。
那么保姆是如何出证的呢？保姆做了这样叙述：千想万想，我也不会想到小刘竟然是个贼……他求我放过他，说再也不敢了……像小刘这样今天敢偷针，明天就敢盗金，包庇纵容他就是害他。
《一桩未遂的入室盗窃案》，从标题看，好像是作者在告诉读者小刘入室了，但盗窃没有成功，小刘的目的未能如愿，还行凶伤人。这个案件，扑朔迷离、错综复杂，云里雾里的不容易看清真相。但作者在结束处引用瓦匠小刘一段自我道白，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瓦匠小刘说：这就是事情发生的经过，我想我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虽然警察在作案动机等诸多疑点上一再调查询问，但事已至此，我不想再做过多解释，入室盗窃就入室盗窃吧。因为面对诸多冷漠而鄙夷的目光，表露我隐秘而卑微的真实内心，比承认入室盗窃更让我感觉羞耻。
从《一桩未遂的入室盗窃案》的小说中，我们不难看出：小刘作为一个年轻的打工仔，社会阅历浅，心理承受能力差，远离家乡和父母，缺少家庭教育和母爱，加之自己不注意学习和磨练，总认为自己身份渺小、地位低下，从攀比的欲望出发，总感到不应该比别人差，进而在寂默单调的瓦工生活中没有经得起现实的锤打考验。
辩证唯物法认为，外因是事物变化的条件，内因是事物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一桩未遂的入室盗窃案》在告诉我们：作为一个年轻人，不管是从事什么工作，处在什么地位，都要踏实的工作，不能好高骛远，不能过于傲慢、偏见、自负，更不能轻浮、虚荣，不然容易造成心灵的扭曲，守不住自己内心的底线和抵不住外界环境对自己的影响及诱惑，往往会走向事物的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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