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是党员,坚定唯物主义。我家族众人,差不多都是党员,都是坚定马克思的。
1.预感告诉我要回家
我姥姥(南方叫外婆)是2015年12月8号去世的。寿终正寝。
2015年我研二,家是河北省的,硕士在广州读。我家族里其他兄弟姐妹读书都是在省内或者北京,我是最远的。从2014年入学的时候姥姥就天天惦记着——广州那么远,孩子能不能吃饱饭?平常能不能多回来?
2015年暑假的时候科研瓶颈,压力也挺大,虽说有半个月的假期,但还是没打算回家,想着等寒假再回去。可是大概八月初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很奇怪的感觉,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回家,说不上来,就是那种洗漱完刚躺下,整个人很放松,就想买票回家。然后我看了看时间十点半多一点,十一点就不能买票了,我就火速买了第二天中午的火车票。买完之后想起来第二天还得做实验,每天都有安排,这一走再回来,耽误好多事呢。但也就纠结了一下就美美睡了,第二天收拾东西就滚回家了。
2.姥姥走了
下火车后,照例先去看望姥姥和姥爷,然后回家。快返校的那几天,我妈突然说,姥姥要来家里住一段时间。
因为姥姥住的是小区楼房,邻居之间不像农村那种来往密切,我姥爷每年夏天的时候都会骑着电动车去各个村看戏(夏天的时候村里会打戏台唱戏),姥姥年纪大(88岁),走路几分钟或者坐一会就必须躺下休息会儿,所以姥爷就每天都把姥姥留在家,他自己去看戏。姥姥挺孤单的。
我妈好多次都说让姥姥来家里住,方便照顾,姥姥都坚决反对,所以当时我妈说姥姥同意的时候,我总觉得怪怪的,后来光开心了也就没多想。
当时姥姥在我家住了大概一周,我有次晚上醒来上厕所,看到弟弟房间开着门,原本打算给他关门的,结果我刚到门口,看到姥姥就坐在弟弟床边,盯着弟弟看。
外边月光也不亮,所以我不知道姥姥是什么眼神,但就是觉得她大晚上的不睡觉,盯着我弟弟看,感觉很舍不得的样子。然后我就悄悄退出来了(猜测:可能我和姐姐睡觉的时候,姥姥也会进来偷偷看我们?)
很快8月20号了,假期结束,我必须回学校了。我父母姐姐送我,从我家到火车站大概要40分钟,姥姥身体原因不能坐那么久的车,就没让姥姥跟着送我。
我走的时候跟她讲,今年过年我一定早点回来。她还是非常舍不得,我们在门口等电梯的时候,大概几分钟的时间,姥姥开门看看我们,然后关门,再开门看看我们,再关门。就这样小心翼翼地重复了4遍。当时我都不忍心走了。
但还是走了。
如果我知道那是姥姥见我最后一面,我一定在家多待几天。
可世上没如果,我没等到寒假,等到了姥姥去世的消息。
寿终正寝。
3.寿终正寝
那天家里下大雪,早上8点钟的时候舅舅打电话给老人说大雪,今天不要出门了。
那个时候两位老人正在吃饭。姥爷刚刚挂断电话,饭吃一半,姥姥就去隔壁房间翻看盆里的柿子(他们老家院子里种的柿子树上结的柿子,这棵柿子树是我头一年暑假嫁接的,柿子树得嫁接后才能结果子。没想到第二年秋天就结了。姥姥摘了很多,每个人都有份,盆里是给我留的,以及八月十五的石榴,等着我寒假回去吃。都很久了,我回去后,柿子好多烂掉了,石榴也都褐变了。)
姥爷说,当时姥姥一边翻柿子,一边念叨我小名,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不断地重复。
念了一会就回到座位继续吃饭,吃着吃着突然就把碗放下,往后一靠,眼睛就闭上了。
我姥爷还以为睡着了,说,怎么回事,好歹吃完呀!
说完姥爷觉得不对劲就赶紧叫人了,舅舅是医生,赶过来看了看,就哭了,说叫上大家一起过来,回村里收拾收拾吧。(老人家讲究落叶归根,所以去世的时候,一定要回老家)
姥姥没了。
我是第二天下午才到家的。有很多遗憾不甘心但是过了几天也就能接受了。毕竟寿终正寝没遭罪,算是庆幸了。
4.梦中的姥姥
那个冬天我回想了很多暑假的东西,总觉得老人家或许会有某种预感吧。
所以姥姥才突然答应去孩子家里住几天(姥姥很不愿意去陌生地方住的,当时买了楼房让他们从农村搬出来也是千万个不愿意,后来是因为小区集体供暖,村里得自己烧暖气不方便才勉强同意的),所以姥姥当时能同意来我家里住,会不会是有某种预感?
甚至于我那年暑假突然间决定第二天要回家,很奇怪的心理,是不是也是有预感?
2016年清明节是4月4号,我4月2号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大家族聚在姥姥家里,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姥姥已经不是人了,但并不影响我们继续聊天。
梦里姥姥不停地在叠元宝,放到纸箱子里。
大概黄昏的时候,姥姥跟我说,让我明天一定记得把这些给她烧过去,我就点头,没有接话。
反正我是全程一直在看姥姥,看她忙来忙去,跟每个人说话聊天,样子像我七八岁时候的那样,但是我没有跟姥姥讲过话。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看了看,4月3号,哪怕要烧纸也不是今天,明天是4号,清明节当天烧纸的吧。
而且我想着早上说梦不好,所以就等到晚上才给我妈打电话,转述姥姥的话,多烧点元宝。
结果我妈问我,你这啥时候做的梦?
我:昨天晚上啊?昨天晚上说让我今天烧,但是这不才3号么,不是4号才清明。
我妈:你姥姥就是让你今天烧的,咱们这都是3号烧纸,没有4号烧纸的。
然后我妈叮嘱我说,烧的很多放心吧,你们不在家的也都替你们了。
挂掉电话后,我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每天按部就班继续做实验,不过我突然变得很嗜睡,而且哪怕不小心睡着几分钟都会做梦。
梦里无一例外都是姥姥,穿着很古老的衣服(灰扑扑的褂子,有很宽的黑领子),以各种方式叮嘱我,不断地唠叨,不断地叮嘱。但是我醒来都不记得说的什么。
甚至有次梦里姥姥让我拿笔记下来,她来说我来写,还说:你一会醒了肯定就忘了,你现在赶紧看,背下来,一定背熟了别忘了。
我只是点头,每次都是姥姥巴拉巴拉说好多,我只有点头,没有回话。
但是拿笔写下来背的那次,我梦里真的背的很熟非常清晰了,但是醒来还是忘了,我醒来能够记得自己当时写下来的字那些画面,但是一个字都记不起来。
大概持续了十几天,有一天中午我戴了好几年的珍珠项链突然断了,就是我打算出门,感觉脖子痒痒的,就去摸脖子,发现项链断了,蹲下来捡项链珠子的时候手上的翡翠镯子(戴了3年多)裂了掉地上碎了。
我特别心慌,是生理反应的心慌,不是心情不好或者害怕什么的。然后就给我妈打电话说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妈只是说,你太想你姥姥了所以才会一直梦见的,你放松放松不要想了就没事,五一的时候我们去学校看你。
你那个项链都多少年了?而且镯子本来就脆,肯定是你捡珠子的时候,跟地板磕着了所以碎了。
反正就是安慰了我一通就当没发生啥事,我也就没多在意。
5.姥姥不会再来梦中了
但是那天晚上,很奇怪,半个月来唯一的一次没有梦见姥姥。而且我醒来后很轻松,没有压力。之前每次梦见姥姥,醒来后都特别压抑,就是那种心里沉甸甸的感觉。
听人说玉会给人挡不干净的东西,玉碎了说明是保护主人,所以我把碎渣渣包起来留着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大概7点钟左右,我正睡觉,天空突然一声炸雷把我吓醒了,是的,吓醒了。看了时间才七点钟就又睡了。广州的四五月份雷雨天气,打这种惊天雷也不稀奇,我没多想。
再次醒来八点半。
一夜无梦,但是早上被雷声吓醒再睡着到醒来的这一个半小时,我又梦见了姥姥。
也习惯了,毕竟这段时间一直会梦到。
可是当我无意间跟室友唠叨——
我:大早起打的那个惊天雷真是瘆得慌,吓得我差点起床去做实验!
室友:今天不下雨啊,没有打雷吧?
我:就七点钟那会啊,真是惊天雷!
室友:我六点多就起床一直在这坐着(我们寝室上床下桌),我没听到。
然后我心里咯噔,就仔细回忆了下,这次梦到的姥姥好像跟之前不一样。
之前梦里大都是黄昏或者晚上的情景,姥姥穿的衣服都是灰色加黑色的,而且姥姥梦里不断重复叮嘱什么,我醒来一定会忘,而我从不回话,沉默,默认知道了的那种沉默。
而这一次,梦境是白天,但是黄土满天飞,风很大,我是要回家,路上偶遇姥姥和她的好伙伴(比我姥姥先去世好多年的邻居),俩人一起,姥姥骑着黄色自行车(那会小黄车特别流行,大概就是比小黄车小一号的那种样子),穿着绿色裤子,玫粉色的上衣,跟我讲:我也得走了,你暑假一定要回来看我啊?记得去坟头看看我,还有记得告诉你小姨,就你俩天天不回去看我。
然后,我居然回话了,我说:好的,我一定回去,去你坟头,跟我小姨一起。
姥姥还要叮嘱什么,但是我说:我必须走了,姥爷和舅舅还在那边那个电线杆底下等我,快到时间了,我必须赶紧回去了。
姥姥说:昂,你回去吧。我过得挺好的,叫你妈别一直惦记了。
然后我步行往前走,姥姥骑上车往我的反方向,姥姥刚骑上车,我就回头看了一眼,她就走得特别远了,成了一个黄点在很远的尽头。我继续往前走,风特别大,吹得我很难呼吸,然后隐约看到姥爷背着双手和舅舅站在一颗枯树下的时候,就醒了。
然后我跟我妈打电话,把梦境还原了,一五一十地讲出来,而且我突然想到了,前段时间的每个梦里姥姥都会讲到一句话就是让我暑假回家去看她,还有我小姨。其他还是想不起来,但是这一句是每次都会有的。
然后我妈说:其实前天下午你给我打电话,我就察觉不对劲了,挂了电话我就叫上你舅妈、大姨一起去给你姥姥烧纸了,还劝你姥姥别去找你了,暑假一定让你回来。
(小姨嫁的远,所以没叫我小姨一起)当时怕你害怕,说你就是想姥姥了,没啥事,但其实我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不愿意跟你说那么多。现在你做这个梦就是你姥姥跟你道别呢,以后应该就不会梦见了,你姥姥应该在那边过的不错,因为你梦到的是顺风而走的。其实说白了就是你经常不回家,你姥姥惦记你,还有你小姨,嫁的远,回去看你姥姥的次数也少。所以你姥姥就一直念叨你俩。
然后我描述了姥姥穿的衣服,颜色好奇怪,生前姥姥绝对不会穿这样鲜艳颜色的衣服啊。
我妈说也没什么奇怪的,出殡时定做的那些花的颜色正是这三个颜色,而且下葬时需要三张纸把你姥姥裹起来,用的就是绿纸、黄纸、粉纸,正常。所以你姥姥骑的是黄纸,上身穿的粉纸,下身穿的是绿纸。
(我们当地说的粉纸都不是粉色的,是固定的玫粉色,比粉色要红一些)
自此,我的共产主义信仰彻底崩溃。
6.善财童子
后来我确实很少梦到姥姥,偶尔一两次也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没有那个四月份每次梦到姥姥醒来后心里都压抑的不行的感觉,是一种生理反应,并不是不开心,其实梦到姥姥,而且梦里姥姥一直在不断跟我讲话,我是开心的。但是可能身体确实会撑不住吧。那半个月食欲不振,每天昏昏沉沉,一不留神就睡着了,但是一有动静也就醒了。不会睡得特别死。
以前有过先生,说我命格轻,容易招脏东西,并且给我左脚踝绑了个红绳子,是焊接上去的,除非剪断,不然摘不下来,这么多年了还在,前两年拍写真的时候摄影师建议剪掉,因为是古装写真,主体是温婉魅惑,摄影师觉得这个红色绳子不搭调。我犹豫了下还是没摘,效果图出来露着脚踝,原本应该性感魅惑的我,看起来像个善财童子。
7.学校灵异事件
以前也听说过玄乎乎的故事,总觉得是讲故事的人添油加醋,原来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明白。
我高三的时候学校搬迁,新校区原先是个大坟场,新坟旧坟都有。学校建得很漂亮也很有意境,是那种一看就很适合搞对象的漂亮。但是2号宿舍楼前边有一座坟没有夷平,明显看得出一个凸起,上边还有一棵活树。2号楼是晚自习值班的老师们的宿舍楼,一楼男老师,二楼女老师,三楼往上都空着。
大概搬过去几个月的时候吧,是个周二,那天晚上所有留在宿舍的值班女老师都做了同一个梦——2号宿舍楼门前那一大片空地好多红色的油纸伞,排列很整齐,在那转。我的英语老师就是其中一位,周二晚上英语晚自习,周三早上英语早自习。大冬天的,晚上英语老师留在学校的宿舍睡觉了。
我是第二天下了早自习去办公室找英语老师的时候,听到同办公室的女老师们在讨论的,其实,我宿舍在6号楼,在2号楼的斜后方,但是我也梦到了这个情景。我不知道其他女学生有没有梦到,因为我没问过,没在意这件事(我年轻时候也是心大)。但应该是没有的,不然大家会像这帮老师一样扎堆一起讨论的。大型惊悚片的既视感。
当天下午,学校就通知换宿舍了,老师们的宿舍楼换到了后一排,男生宿舍换到了2号楼。(可能是男生宿舍阳气重镇得住吧,只是猜测,学校只说搬宿舍,没说为什么,作为学生,听话照做就是了)。
但是我当时却觉得,让我们搬宿舍肯定跟做的那个梦有关,但我还是忍住没跟任何人说,因为大家都是小孩子,编的假的那种鬼故事倒无所谓,但是真实的这种还是别说了,挺吓人的。
之前没捋过,现在回忆一下,好像发生在我身上这种玄乎乎的事情挺多的,虽然没有那么灵异,但是细算下来也有几个奇奇怪怪的小故事了。
8.丢的东西还会回来的
我从不会担心自己丢东西,因为我所有丢失的东西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来。而且,我在路上看到钱我一定会捡,不论多少,因为我知道过几天我就会损失同等价格的东西。这种琐碎的小事数不胜数了已经。
高三的时候,从学校小卖部出来,清楚地记着把三个钢镚放到羽绒股口袋里,口袋很深的。然后在下楼梯的时候看到了一块钱,纸币,绿色的那种。突然之间,很莫名其妙我就摸了摸口袋,果然只有两个钢镚了,我就把一块钱捡起来了。至于无缘无故丢失的钢镚,我安慰自己说,大冬天的穿那么厚,估计是往口袋里放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了吧。哪怕我并没有听见任何声响。这一块钱就当是给自己的弥补吧。
大学的时候,黄昏,在操场瞎溜达,路过垃圾堆时候,看到一卷钱,很像20块,我捡起来,是两张卷在一起的,一共40。
当时我捡起来,回到寝室就在思索,我这有什么东西是刚好值40块钱的,估计要丢了。但是也没认真琢磨这事,就是随便咋地吧。
第二天班级团体唱校歌,我们所有人在那站俩小时,扯着嗓子嚎。没人推没人动我,我的眼镜片就掉地上摔碎了,泥土地,不是硬邦邦的水泥,我镜片树脂的,跟塑料似的那种质感,掉地上摔成两瓣。而镜框是金属的,居然就那么裂开了,导致镜片掉地上了。
中午吃过饭,我就在学校内部的眼镜店配了副眼镜,镜片加镜框,要价360。我出于本能,原想着还价,先250,再双方妥协280-300块钱差不多能拿下来。但是突然想到昨天的40块钱。
我说,40行不行?
老板娘惊呆了:你也太狠了吧,40不够一个镜片的,我给你看的这个可是XXXXXXX(一堆吹嘘的废话)
我:就40行不行,行就这个了,不行我上外边看看去。
老板娘磨磨唧唧嘀咕了一阵,同意了。
回寝室他们都问我换眼镜了,多少钱?我说一共40块钱。室友都惊呆了,还以为我吹牛呢。可我当时就是觉得,今天我必须得换个40块钱的眼镜。
还有次是身份证不见了,不知道丢哪儿了。没在意,总觉得不定哪天就找到了,结果马上放假了,坐火车要查身份证的,我翻遍了寝室所有柜子抽屉衣服口袋,都还是没找到。焦虑之余,我决定去实验室找一找,在去实验室的路上,我偶遇了一张50块钱。微信支付宝的时代,已经很少有人用现金了,但是绿油油的,我还是一眼认出了50块钱。奇怪的是我当时第一做法,是蹲在那50块钱的旁边,给我妈打电话问——
我:咱们家现在补办个身份证多少钱?
我妈:50块钱,拍个照就搞定了。咋?你身份证没了?
我:嗯,找了几天没找到,现在不打算找了。
挂了电话,我拿起50块钱就回寝室了,已经放弃去实验室找身份证的打算了,就是意识到,身份证是找不到的了。这50块钱就是我的。